有人说,地铁公司与电信运营商之间的谈判,是一家垄断企业与另一家垄断企业之间的利益争夺,最终牺牲了公共利益,双方都不是好人。然而事实绝非如此。手机信号进地铁的谈判,并不是一个市场化的商业谈判,而是地铁公司凭借垄断地位进行的赤裸裸的商业要挟。
阿甘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粒会吃到什么。”自从上海地铁8号线延伸段开通之后,这句话可以改为:“人生就像地铁里的手机,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站有没有信号。”
上周,上海地铁8号线延伸段通车运行,这是一件值得好奇的事情。之前本报连续报道地铁公司向电信运营商开出“天价”进场费,致使手机基站难以在地铁开通。我们很想知道,在新建的地铁里,市民到底能不能打通手机?
事情的结果充满了奇幻色彩。8号线通车后本报记者每天带着电信、移动、联通的三部手机去测试。今天回来说,有的站点有信号有的站点没信号,明天回来说所有站点信号都没了,后天回来说移动的手机信号很好,电信、联通的手机却没信号……原来地铁公司打着“调试”的旗号,对不同的手机信号一会儿屏蔽一会儿放开,跟刘谦学起了变魔术。
编辑部彻底晕了,后来干脆开起了赌局。每天派记者去地铁前采编人员先下注,赌当天8号线会开通哪家运营商的手机信号。开通移动信号,赔率1.5;开通电信信号,赔率3.0;三家全不通,赔率4.0;三家信号全部开通?别逗了,这跟赌朱骏捣腾的申花队会拿中超冠军一样,根本没人下注!
上海地铁为什么拿手机信号来变魔术?那真是高招啊。地铁里的手机信号问题,已经引起全社会广泛关注,如果地铁公司在收够“买路钱”前把手机信号全部屏蔽,势必引起市民的不满。于是就把手机信号弄成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这样一来,谁要敢说8号线没手机信号,他告你诽谤;但你坐地铁时真想打通手机却不容易,今天通明天可能就不通,电信通了联通可能就不通,让你似通非通,通也不通。到头来电信运营商还得乖乖交钱。
地铁公司不仅魔术玩得棒,博弈论也学得不错。8号线开通数天之后,又改变方式了,移动的手机信号全线畅通,而电信、联通的手机信号统统没有。这一做法充满智慧。电信、联通的手机用户肯定会质问:为什么移动用户能在地铁里打手机,而我们却不能?电信、联通扛不住了就只好咬牙交钱;等这两家的手机信号开通后,上海地铁回头再把移动的信号给屏蔽了,移动公司除了交钱还有其他办法吗?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一桃杀三士”,经典!
我们不得不承认,上海地铁的有关人士很聪明,但这种聪明用的不是地方。在错误的方向上耍聪明,那就是俗称的动“歪脑子”。
有人说,地铁公司与电信运营商之间的谈判,是一家垄断企业与另一家垄断企业之间的利益争夺,最终牺牲公共利益,双方都不是好人。然而事实绝非如此。如果今天的电信企业还是当年的垄断经营者,就不会在乎地铁里是不是一定要通手机。正是因为电信企业已经市场化了,才千方百计地提高网络质量来争取用户。然而这却给地铁公司提供了一个垄断收费的机会,致使其不断地征收暴利。电信市场的竞争越激烈,地铁公司的“垄断脾气”就被惯得越大。
手机信号进地铁的谈判,并不是一个市场化的商业谈判,而是地铁公司凭借垄断地位进行的赤裸裸的商业要挟。看看上海地铁开出的“一口价”:一个移动基站的“进场费”从30万元猛涨到120万元外加每年40万元维护费,一条地铁线第一年就要收进一亿元,远远超过运营商可能取得的收入;电信收购联通的CDMA网络后,原来联通设在地铁的基站原样不动,地铁公司直接把从联通收的每个基站100万元变成电信、联通各收120万元。这种信口开河地索取暴利与市场规则哪里扯得上一点关系。
地铁里能否通手机,已经成为一个关系到上海城市形象的社会问题。它该如何解决?有人说要靠有关部门出面协调,有人说要靠立法规范行为。我们不知道这个问题会怎么解决,但我们相信这个问题一定会解决,因为我们很难想象,依靠垄断身份横征暴敛这一与时代发展、与城市精神背道而驰的怪象,还能长久地维持下去,哪怕是在不见阳光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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