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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宝城客运公司抱怨“干的是公交事业，可并不享有公交的待遇”；
而北京鑫新通达客运公司的痛则似乎全在“黑车”
北京密云：公交化与“黑车”的困扰
吴云雪 熊燕舞
当经济相对落后地区的农村客运还在没路修路、有路通车的状态下迂回前进时，较发达地区提出发展农村公交无疑令人艳羡不已。然而，农村客运公交化同样承受着来自自身、市场和管理体制等各方面的困扰。记者驱车北京市密云县，那里青山绿水环抱，景色宜人，可是农村公交车并不因为穿梭在青山绿水中，就少一分纷扰……
村里的客运公司
鑫新通达客运有限公司（以下称“鑫新通达”）隐藏在密云东北部新农村开发区一个叫坝头村的村庄简易民房里。院子不大，周围全是村民种的玉米，已经长到近两尺高，紧贴着院墙拐了三道弯。
2001年10月13日，鑫新通达恢复的“密云—新城子镇大角峪”的长途客运线路正式通车运营。这条线路全长78公里，沿途35个村。是全县运营线路最长、途径村庄最多、旅游景点最多的长途客运线路。也是全县第一条由个人投资恢复运营的山区长途客运线路。
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客运市场的放开，这条线路基本处于无序竞争状态。县长途汽车站虽然几度恢复，但终因各种原因，屡次中断。近几年，随着农民外出经商、打工的增多，这条线路的乘客数量不断增多，同时，云岫谷、雾灵山龙潭景区等东线景区景点，吸引大批城市居民观光旅游。2001年5月，密云县长途汽车站的司机蔡云忠——如今鑫新通达公司的总经理——在瞄准这一潜在市场的同时，以方便山区农民出行、服务旅游为出发点，开始考虑个人投资加上贷款，来恢复这条线路的运营。
蔡云忠的想法得到了县交通局领导的大力支持和帮助，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共筹措资金50多万元，购置10辆“胜利牌”中型客车，招聘员工20多名，在短时间内就投入了运营，发车班次为双向对发，每半小时一班。经过三年的运营，公司目前的车辆总数已达22辆，固定资产总价值170万元，员工50多名，日输送旅客1500人次。
环城公交的名与实
密云县城修得颇为豪华，道路宽阔、整洁，车流、人流井然有序。在这个43万人口的县城，大街上没有出租车飞跑，出行依赖公交车。
1999年3月，赵天宝、娄宝山、蔡京城三人合伙组建的宝城客运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称“宝城公司”）成立，8辆车开始行驶在2路环城线上。5月，环城3路线开辟，车辆增加到12辆，随后又逐步增加到40辆、67辆、100辆，如今的宝城公司拥有到达密云24个乡镇的18条线路、140多台车。而此前，除了密云至各山区60公里以外的班车外，密云城内没有一辆公交车，出行大都靠步行。
2003年6月16日，密云县ZF常务会议批准宝城公司为密云县公交客运公司。“虽然县ZF承认我们是公交公司，但北京市交通局并不承认。所以我们并不享受跟北京公交一样的待遇。”宝城客运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赵天宝说。2004年4月，县ZF批准给予宝城客运营业税返税50％的优惠，至2005年1月开始执行。这部分返税一年计十几万元。“对于我们这只是杯水车薪，所以我们还在申请公交化，申请更多的政策。当然，这些返税也足够我们一年的轮胎钱。”
“载不动”的公交化？
宝城公司18条环城线路都是1元钱上车，跑完全程也不过2元，刚创业时条条线路都亏损，情况好的，也要到3～6个月后才能扭亏。密云县43万人口，县内外要出差、访问、上学、上班的人很多，密云的景区也吸引了大批主要来自京城的游客，这些都保证了密云的客运量。然而，对于油价上涨、“黑车”抢客的压力，宝城不得咬牙坚持，扛住压力。
同时，乘客的增量对利润的增加远远抵不住油价上涨对利润的削减。据测算，目前农村客运的平均燃油成本已占营运总成本的50%～60%。自2001年至今，油价上涨35次，汽油从一升1.8元涨到了3.62元，柴油价从2.2元涨到了3.49元。宝城公司赵总说，宝城现在每个月要消耗21.5吨汽油、123吨柴油，在油价上涨以后，汽油开销比起2001年的时候多出了17万、柴油也要花4万多，“而这22万就是我的纯利润啊！”
所谓“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当年，宝城公司是在密云公交客运这张高级宣纸上作画，毕竟1999年的时候，大批农民频繁出行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市场。所以，尽管前期有亏损，但迅速扭亏以后，宝城环城线效益还是差强人意。
然而，“小面的”蜂拥市场，给宝城带来很大压力。“为了跟‘小面的’竞争，宝城的票价不仅没涨，而且是在自动降价。30公里以内的距离，只要1元钱”。据悉，从2003年开始，7路公交车行驶在从鼓楼到双井6～7公里的区间内，但凡上车，一律五毛钱。
密云县交通局运管科科长李栋梁也在电话中告诉记者，“ZF虽然对农村客运有所倾斜，给予50％返税，但客运公司受黑车影响巨大，线路确实难挣钱。”他感慨，“黑车数量忒大，解决不容易。”据李科长介绍，村里很多下岗工人谋不了出路，四处借钱买车拉生意，管理部门也没办法。2003年，密云县交通局审批了1000多辆小面的，经营期三年。2004年3月1日，交通局把执法权移交给了城管大队后，交通局没有了执法权，城管部门鞭长莫及，使得“经营期过后、全部‘面的’都报废、从而退出市场、农村客运就有了希望”的说法也并不那么底气十足。
宝城公司主管安全运营的冷经理告诉记者，“黑面的”不仅没有营运证，有的连保险、养路费都没有，非典之后，专业客运公司1/3的纯收入给小面的拿走了。10分钟的车距常有不下20辆面的扰线。
在这种情况下，宝城公司赵总说，“只要是能做，谁也不愿意关了门不干，但是现在确实是在硬扛着。我们干的是公益性公交事业，可是并不享有公交的待遇，没有税费全减免、燃油补贴等，在前两年有效益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给ZF添过麻烦，现在不同了，我们的公交化还得继续申请。”
“黑车”冲击没商量
鑫新通达的蔡总似乎与宝城公司的赵总有类似的痛点，他们指斥的，往往聚焦在“黑车”上。
“密云客运市场上，先是中巴挤大巴，后来又有‘面的’挤中巴。黑车挤了我们至少50％的客源。”提起“黑车”、“黑面的”，蔡云忠经理忿忿不平，“黑车只交养路费、第三者保险，不交其他的任何税费，连营运税也不交”。
因“小面的”扰线，延庆曾有47辆小公共汽车罢运，去年6月下旬，平谷117辆客运车辆罢运达4天。在密云，虽然没有罢运事件，但是鑫新通达的驾驶员与拦路“小面的”发生过冲突。对此，蔡总态度坚决，“国家已经有规定，8座以下的车不允许拉客！”
黑车价格便宜，车主又多是密云当地村民，乡里乡亲，拉了不少生意。在新农村路口，记者看到，路边横七竖八停着十多辆“小面的”，有的甚至在车前放置“小客运”车牌。上午9点半光景，太阳已经照得人燥热，“小面的”大都敞开着门，车主靠车门坐着，伸长了身子躺在座位上，眼观四路。
鑫新通达的车每天从密云和大角峪对开，两辆对开的早班车相差半小时发车。“就在这半小时的空档里，就有6～7辆黑车在沿线拉客！”蔡总告诉记者，密云县有7000多辆黑车，年底要奔1万辆。蔡总称，在2003年大批小面的上路之前，他们的效益都很不错。这一说法也与宝城公司达成了一致。
鑫新通达的业务经理于海东曾在密云县交通局干过十多年，退休时任代征税款科主任，对密云甚至北京其他区县的运输情况都很熟悉。他指着院墙边的玉米说：“村民能利用的资源都会用，买车拉客也是图生活，但是他们扰乱了正常的客运市场秩序。关键是管理部门应该对密云整个客运市场有统一规划。公安部门审批车辆后，交通和运管部门无从管理，给专业客运公司带来困扰。由于没有做出统一规划，不仅黑车势力愈演愈烈，而且会带来其他的问题。”
鑫新通达的另一处伤痛在于，从北京东直门开出的980路公交车同线抢客。980从东直门到雾灵山的票价是26元，而鑫新通达的车开到大角峪全程80公里的票价只有6元。鑫新通达的一位驾驶员指着一辆长安车说，“最近拉不着人。来回4个小时，营运成本就要130元。”
980路由八方达客运有限公司经营，其主要从事的是旅游包车业务。鑫新通达表示，980开往雾灵山，按规定应该持跨境旅游证，可实际上却悬挂980公交车牌，对鑫新通达这种境内长途公司冲击是绝对不合理的。此外，旅游包车是要将旅客从起点直接送往终点，中途不应载客、卸客，两者是有区别的。980从东直门拉散客旅游，严格意义上说，已经超出了其经营范围，对此鑫新通达是做了让步的。而980跑旅游线，还配有售票员，在返程时沿途拉人、卸客，让他们颇为不满。蔡经理已经用摄像机记录了980返程拉客的过程，今年5月已经向县交通局举报。据称，此事仍在办理之中。
密云山区线路放松了许许多多差旅人的心情，然而黑车“钻营”却又带来“载不动”的“许多愁”。在整洁清爽的密云县城，环城线路密织，可是农村客运公交化的图景并不那么清晰紧凑。密云县交通局的领导一再交代想要前去采访的记者“再等等”，因为公交化势必要当个重点难题来突破，其中牵涉到政策、部门、经营、规划等各个方面，相关的问题不解决，“黑车”的困扰就将持续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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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21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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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9-3-22 0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