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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2002年9月12日,重庆市人民政府第62次市长办公会议决定:对市区长江路进行改建,不再架设电杆电线。重庆市交通委员会根据市长办公会议的决定,研究长江路改造对无轨电车系统运营的影响及对策,于是向市政府提出《关于拆除我市无轨电车的请示》。
2003年4月4日,重庆市人民政府第五次常务会审议通过《重庆市交通委员会关于拆除我市无轨电车的请示》,决定在2004年底前,分两步全部拆除无轨电车。重庆市人民政府将从财政拨款中拿出近一亿人民币来解决拆除电车对公共交通集团所产生的经济损失。
事实上,长江路改造不再架设电杆及电线网仅仅影响由解放碑经大坪至沙坪坝的402路无轨电车运营,重庆为什么会因为长江路改造(约3公里)而全部拆除47.5公里的5条无轨电车路线?
政府的决策
重庆市长王鸿举对记者使用“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古诗形容无轨电车在山城的“消失”。王鸿举市长说:无轨电车在重庆有50多年的历史,而且属于环保型交通工具,但无轨电车已明显不符合我市发展的实际需要,极易造成交通堵塞。(《重庆晨报》2003年4月5日 )
重庆市交通委员会为拆除电车准备的基本理由是:重庆市道路窄、弯道多,电车受电网所限,极易占道;加上易停电、脱鞭等因素,常造成交通堵塞,受阻后其他车辆排放出大量废气,电车“环保”功能名不符实。此外,重庆市轻轨即将投入营运,可有效缓解客运压力。
重庆市交通委员会副主任丁纯解说:市政府关于拆除电车的问题已提出5年多,现在借长江路改造和轻轨即将开通之际是最佳时机。(中央电视台12频道《西部新闻》2003年7月27日)
实际上,重庆市政府拆除电车的最早设想起源于重庆直辖时的新一届政府。1998年,在重庆具有良好口碑的市长蒲海青,想为老百姓办实事,曾经提出拆除电车的建议,因为电车公司和公用事业局的坚决反对而被迫搁置下来。经过两届政府官员的犹豫不决,重庆直辖后的第三届政府终于下决心“忍痛割爱”,借长江路改造之际,开始实施拆除无轨电车的实际行动。
科技工作者的观点
重庆科技界对电车的去留态度基本上与政府的决策观点相反,他们做了不懈的努力,试图影响政府改变拆除电车的决策:
1998年10月,重庆汽车工程学会组织电车与城市交通研讨会,并形成《电车与城市交通研讨会纪要》,提交政府希望科学地对待无轨电车的发展,适度发展重庆的电车公共交通。蒲海青市长重视专家意见,没有拆除电车,使重庆公共交通建设避免了一次折腾。
2000年3月,重庆公用事业研究院针对拆除电车的各种理论,完成《重庆市无轨电车发展前景的研究报告》,得出的主要结论是:1、如果拆除电车,将加重主城区的环境污染,与国家的环保政策有一定冲突,也不符合以生态环境建设为主的战思想。2、拆除电车将流失国家财产1.2亿元,给尚不富裕的重庆财政带来负担。
2001年8月,重庆汽车工程学会再次组织电车与城市交通研讨会,公共交通及相关行业的专家从交通、环保以及技术进步等方面反驳拆除电车的各种论点,向市委、市府提交《关于对我市公共电车进行技术改造的建议》,当时的包叙定市长(曾主管国家汽车工业)也没有决策拆除电车。
无论从技术、经济、环保、历史与未来等各方面来分析,重庆拆除电车的任何“理由”都不成立,其中一些似乎正确的“理由”其实很荒谬,就如过去有关部门行文规定柴油车不许进入市区一样,在国际上成为笑料。重庆的经济发展似乎已经超过发达国家城市的水平,因为政府拆除无轨电车来为市民创造没有视觉污染的公共交通服务,不知重庆市民是否消受得起?经济代价是多少?社会影响有多大?重庆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城市的交通污染问题十分严重,不仅汽车的排放没有控制好,还有许多新区连最基本的公共交通服务都没有,重庆的经济发展远没有达到关注所谓视觉污染的水平,而世界上最富裕国家的城市,如瑞士的苏黎士仍然广泛采用无轨电车,世界银行《关于发展中国家大众快速交通政策评述》中,根本没有视觉污染这个指标。
全球公共交通业界的发展趋势是复兴电车。欧美城市经历拆除电车,重新恢复电车的曲解道路,充分认识电车具有零排放、无污染、噪音低 、加速快、爬坡好等性能,并采用先进技术使电车成为首选的公共交通方式。面对天津、沈阳、南京、长春等城市少数城市拆除电车的苗头,城市中国城市公共交通协会发出《呼吁书——请关注和支持处于危急中的城市电车行业》,避免重踏覆辙。当重庆实施拆除电车时,上海却加大对电车的技术投入与改造,增加空调电车数量,并将在2004年以前全部置换成新型的空调电车。广州市不仅开始采用低地板、圆基调,装备三色电子显示屏和车厢报站器的豪华观光型空调电车,还新开辟3条电车路线,跨过珠江南岸扩展电车服务区域。
公交公司的态度
重庆公共交通集团公司作为无轨电车的运营公司,对政府拆除电车的态度已从坚决反对转变到拒不发表评论的位置,暧昧得让许多新闻记者摸不着边。
重庆电车系统的固定资产价值约5000万元,从事相关工作的员工有1754人,拆除电车系统将有735名驾驶员需要增驾培训,从事公共汽车驾驶工作,还有485人需转换工作岗位,还有374人提前下岗。当政府为公共交通集团的一切经济损失统统买单后,还有什么可说?
如果说拆除电车是造富于重庆市民的“好工程”或“重大工程”,类似拆除危房,公共交通集团就应当大力向民众作宣传,或组织一点社会活动,让市民体验拆除电车的意义,奇怪的是拆除电车没有任何的官方活动或企业活动。
市民的感觉
许多重庆人在得知即将拆除电车的消息后,难过得流泪,电视台记者随机访问市民,征询对拆除电车有何看法?市民回答最多的是:拆除电车是一种损失!一些市民已自发地与电车留影,希望能留下美好的记忆!
2002年8月6日,重庆市人民代表温厚鸿和重庆交通学院汽车系教授邵毅明一起联名,给黄奇凡副市长写信《关于开发双能源无轨电动汽车的建议》,希望通过开发双能源无轨电动汽车来提高重庆无轨电车的技术水平。
重庆绿色志愿者联合会的一批青年学生为拯救重庆电车做了许多的工作,他们在街头宣传电车是环保交通工具,他们向市人大常委会办公厅提交《关于重庆无轨电车发展的若干建议》,他们还积极向媒体提供资料,希望能拯救重庆电车。
最终的结果
改造后的长江一路因为新规的出台而不能架设架空线,导致402、403两条线路的无轨电车无法通行;于是2003年8月10日,402、403路顺势全线“电改汽”。而402、403路无轨电车的取消又导致401、405路无轨电车无法自行回厂保养,且又由于与404路无轨电车也不能连接,致使剩余的404路无轨电车孤线运行成本太高;于是2004年2月,404路全线“电改汽”,5月22日401路全线“电改汽”,23日405路全线“电改汽”。由于404路普通无轨电车比较新而低价卖给太原继续发挥余热;剩下的空调电车其实也很新,但却全部报废。至此,运行了48年的无轨电车彻底退出了重庆的城市公交领域。
2005年起,重庆市政协委员邓明鉴开始关注电车线杆的去向,并进行呼吁拆除,但绝大部分电车杆还立在道路两旁,被指“太影响重庆城市形象了!”
2007年,重庆市市政管理委员会灯饰处处长林昌文介绍,截至2月仍然还有1000多根电车线杆没有拆除,“确实影响市容”。 但因为废弃电车杆的拆除需要大量的资金,而且得结合城市规划进行:仅市政部门提供的数据就显示,每拆除一根水泥电车杆,费用就在1.4万元左右;如果涉及电力、通信等等的线网,费用更高。 “但是一座城市的形象,绝对不是这几个钱能买到的”,邓明鉴认为,政府应下决心,安排专项资金,并出面协调涉及到的有关部门和单位,彻底解决电车退出后电车杆遗留在城市干道的问题。
背景
重庆电车系统包括245辆无轨电车、5条电车路线、47.5千米路线,124千米触线、11.42千米馈线电缆、53.24千米架空馈线、2185根电杆,一个修理厂、一个驾训队、一个供电所(下属6座变电站)等设施,固定资产市值约5000万,直接从事电车的员工近20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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